2w/4w刀常规桌,顶级职牌被老板清空好几次亏530万

2001年当安迪·比尔(Andy Beal)来到百乐宫扑克室后,他闯入了扑克圈的视野,最初和职牌们交手时,他水上超过10万刀,不过比尔很清醒,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只是运气好才会有这种结果,于是为了提升牌技,他开始认真学起策略。
学了一阵后比尔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有跟顶级牌手切磋牌艺的能力,于是他找上多名当时水平位居一线的牌手,邀请这些人跟他进行多场一对一单挑,这十几位牌手包括:Jen Harman、 Doyle Brunson、Chip Reese、Ted Forrest、 Chau Giang、 Gus Hansen、Todd Brunson以及Phil Ivey等人,他们有一个很响亮的团名:“联盟帮”。
△联盟帮
双方玩的级别从1万刀-2万刀起,最后增加到的10万刀-20万刀(04年人民币美元兑换率8:1,10万刀/20万刀相当于80万/160万元),第一次挑战从2001年开始,之后断断续续打了三年多。
2004年的时候,迈克尔•克雷格(Michael Craig)采访多位当事人后,写了一本《The Professor, the Banker and the Suicide King》揭秘这场单挑背后的故事。
比尔在那系列单挑中最著名的一次“战役”就是从职牌手里赢了一个1170万刀的底池,数量之大应该可以排在线下扑克超大底池之最了。
下面,我们就为大家奉上这个“一条‘鲸鱼’与十几条‘鲨鱼’”恶斗”的故事。
看完后,你或许会对顶级职牌的人生有不一样的感悟或看法。


2001年12月。
3月末那次满员桌的游戏结束后,比尔回到自己的城市,回去后他花了5个半月时间去整明白游戏里数学方面的内容。
比尔很尊重那些跟自己交手的职牌,但在他看来这些职牌身上最大的弱点就是数学方面的能力不够全面,比尔认为职牌们在依据正确赔率而制定策略这方面并不是很在行,这点其实是可以理解的。首先,这些人通过在牌桌成千上万小时的实战磨练出了一种“直觉”,他们并不需要在数学方面下功夫。其次,这些高手的读牌能力非常强,相比参考底池赔率而言,他们依照读牌所得信息来做决定效果会更好。
如果跟这些高手拼经验和读牌能力,比尔是绝对拼不过的,但他可以依靠自己的专长在数学方面下功夫,通过培养出依靠赔率来制定正确打法的能力去跟职牌们的经验抗衡。
在家闭关修炼的那段时间里,比尔先用培基编写了一套扑克程序,然后利用程序通过无数次实验和演练上百万手牌来获取各种情况中不同选择下的不同结果。
五个半月后当比尔决定重返维加斯时,911事件发生了,他不得不先处理银行、房产生意及家里的事,个人爱好只能放在一边,而这个爱好一搁就搁了三个月。
重拾爱好那天是2001年的12月11日,周二。
比尔终于又回到了百乐宫,这距离他上次到访已经过去将近9个月,他的回归让职牌们很兴奋。
911恐怖袭击发生后的最初那几周时间里,维加斯和其他旅游城市一样,生意萧条,举步维艰,整个LV看起来就像一座鬼城。当旅游业渐渐恢复后,这座严重依赖旅游经济的城市却又面临着两个难题:人们对于飞行的恐惧、以及当整个美国仍处在被袭击后的消沉情绪时游客来维加斯享乐会产生的负罪感。2001年11月,麦卡伦机场的流量比前一年减少了近18%,当地很多行业遭受影响,百乐宫对面的阿拉丁度假村难以为继只能结束营业,并对外宣布这种关门有可能是永久性的。整个维加斯的酒店行业裁员超过1.5万人,雇员的工作时间削减了上千小时。
即便是很少受到外界信息干扰的扑克室,整个氛围也都是很压抑的,将扑克室当成自己办公场所的职牌们或许体会不到中低级别玩家的辛酸,但房间里曾经的热闹景象已经消失了。
正是在这种氛围下,比尔出现了,对于职牌们而言,这位银行家宛若提前到来的圣诞礼物。
比尔想玩的是2万/4万刀的单挑,这次他比较好说话,给道尔·布朗森通融了一些时间,让布朗森可以通知其他职牌并筹集好资金,等待过程中他坐上了一号桌的满人游戏。
满员桌的游戏有点变化,以前是混合游戏,现在变成了德扑。比尔一坐下就怂恿大家把级别提到1000/2000刀,不久后又调到4000/8000刀。到了这个级别后,职牌们正如比尔所希望的那样,他们已经不是在自己的“舒适区”打牌了,这种情况下他们只剩两种选择:从保险箱取出更多资金继续玩下去或是出售股份(退出游戏完全不在考虑范围内)。
哈曼当时也在满员桌上,这次她似乎要转运了,之前比尔来的那两次,不知是出于坏运气、或出于精神状态不佳、或出于技术有漏洞,或是三者兼而有之,总之哈曼自己是没挣什么钱的。虽说替联盟帮出战跟比尔单挑她赢了,但她用自己的钱去满员桌跟比尔交手时,她没有捞到什么好处。
这次比尔一现身扑克室,哈曼就已经感觉到了压力,除了要拿出钱投到联盟帮里,她还得继续玩满员桌,而在满员桌中,比尔不断地要求提高游戏级别,哈曼心里的压力越来越大。不过职牌们不会拒绝升级的要求,毕竟他们有技术优势,级别上涨,意味着预期的利润也跟着增加,但级别越高,也意味着短期的波动越大。当满员桌的级别提到4000/8000刀的时候,他们决定休息一下,趁着休息的空档,哈曼把自己的一些股份卖了出去。在这期间,比尔和联盟帮的人决定将单挑改到周三,由于级别提到2万/4万,所以随便几个大底池就能产生几十万刀的盈亏,这种波动太大,哈曼没法自己承担,所以决定卖掉一些股份。
正在替联盟帮筹集第二天单挑资金的道尔·布朗森听说哈曼卖股份后,认为儿子托德·布朗森应该会感兴趣,于是自己做主替托德买了哈曼25%的股份,道尔平时一般不会插手儿子打牌方面的事,但因为电话联系不上儿子,不过以他对儿子的了解,这次他就自己做主了。
巴里·格林斯坦也买了哈曼25%的股份,格林斯坦当时其实已经飞回洛杉矶了,而他之前也只是通过偶尔跟哈曼打牌才认识她的,这次之所以买入哈曼的股份,主要是泰德·福雷斯拉的线。比尔来的时候福雷斯也在一号桌玩着游戏,当听说哈曼要卖股份,他就说格林斯坦应该会想要买,于是就打电话安排上了,但福雷斯自己是独资玩牌,一点股份都不卖。
游戏重新开始后,哈曼拿了几手好牌,不一会儿她就赢了30万刀,对于这笔盈利,能够从中分一杯羹的托德甚至还不知道有买股份这回事就赚了其中的25%,至于格林斯坦那边,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不上什么。两位会平分其中一半的盈利,钱虽不多,但至少她已经开始赢了。
顶级玩家对于游戏中的运气成分有种复杂的感情,一方面,运气是他们的敌人,但另一方面,它又是不可或缺的盟友。从长远来看,运气对于牌手的盈亏并无实质影响,可如果从短期结果而言,起手牌的随机分配却能让菜鸟玩家拿到可以碾压职业玩家的好牌。比尔二月份从爱尔兰人和托德·布朗森手上赢走上万刀就是运气使然。
事实上,优秀的牌手更可能成为运气的受害者而非受益人。作为上世纪八十年代全球顶级牌手之一的波比·鲍德温就曾解释过这个理论,鲍德温认为:如果你是一名牌打得很厉害的玩家,对手们反超你的次数会比你搞他们的次数多得多。理由很简单,因为对手比你菜,所以他们用差牌对付你的次数比你用差牌对付他们的次数多得多,因此他们反超的频率自然高得多。
在一位运气好的菜鸟面前,当多年的技术变得毫无价值时,
当职牌多年的技术在一位运气好的菜鸟面前变得毫无价值时,其心态是很容易崩的,不过顶级玩家在遭遇这种事情时却很看得开,霍华德·莱德勒被问到怎么处理这种事时,他说:“每当有人用烂牌把我搞了后亮牌给我看时,我心里都会想:正是因为有这种沙雕的存在,我才能以打牌为生的。”
若游戏没了运气成分,赢的人就总是同一拨人,渐渐地游戏中就不会再有新手玩家,因为这些新鲜血液总是赢不了,所以很快就会对游戏失去兴趣而退圈。职牌们当然不介意菜鸟时不时凭借好运赢点钱,只不过他们希望这种厄运是发生在其他职牌身上罢了。
哈曼离开满员桌出去抽烟休息回来后,比尔已经不在那了,桌上玩家们的注意力都转移到了邻桌那边,在那里,比尔正和霍华德·莱德勒打单挑。
两人那天晚上的单挑没有打很久,因为比尔还有时差,所以他早早就离开扑克室回房间休息了,不过虽是短暂交手,莱德勒很快就发现比起前一次的单挑,比尔这次的注意力集中很多。11号晚上的单挑结束时,比尔是盈利的一方,离开前双方商议第二天,也就是周三早上再继续。
第二天早上的交手,莱德勒赢回了他前一晚亏的钱,且略有盈利,但和三月份那次比,这次赢得没那么容易,比尔一如既往地凶,而当莱德勒想要利用更凶的打法进行反击时,比尔不会再像上次那样被吓退,事实上,在接下去四天的单挑中,莱德勒是联盟帮唯一一个能从这位银行老板手上赢钱的职牌。
从周三到周六,这些全球顶级职牌一个接一个被比尔撂倒,这位娱乐玩家依次从托德·布朗森、詹妮弗·哈曼、约翰·亨尼根、泰德·福雷斯、褚江等职牌手里赢走几百万刀,整个扑克室都体会着职牌们的痛苦,因为百乐宫扑克室是对所有人开放的,所以很多玩家之间的信息是互通有无的,这次比尔来了之后,但凡知道这个消息的玩家都想从中分得一杯羹,或从一杯羹中再分出一杯,就连80刀/160刀这个级别的玩家都设法出资1000刀从联盟帮某位成员那买了1%的股份,因此整个扑克室的玩家可以说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周二那天晚上,道尔其实没有联系儿子托德·布朗森让他加入联盟帮,是几天后托德在扑克室的高额区溜达时比尔主动找上他的,当时比尔刚好又撂倒一名职牌,看到托德的时候,比尔想起自己第一次来百乐宫跟托德玩过400/800刀以及其他一些满员桌的游戏。
比尔走到托德面前伸手与对方相握并做自我介绍:“你好,是托德吗?我是安迪·比尔。”
托德点了点头。
比尔继续说:“咱俩玩会儿单挑怎么样?”
于是联盟帮成员让托德免费玩了一次,也就是他不用自己掏钱入股就可以拿联盟帮集资的钱去跟比尔单挑,但托德不想白嫖,他想正式入股成为联盟帮一员。一开始联盟帮的人不带他玩,托德就很郁闷了,毕竟他不仅是一号桌800/1600刀和1000/2000刀混合游戏的常客,而且比尔这头肥羊实际上是他先发现的,再者,他好歹也是一名德扑玩家,同时单挑玩得也很不错,所以在托德自己看来,他完全够格加入联盟帮。
然而,在跟比尔单挑过的所有职牌中,托德输掉100万刀的速度是最快最惨烈的…
打那手牌的时候,双方拿到的都是很一般的牌型,托德在按钮/小盲位用64开局加注2bb,比尔用T5反加到8bb,托德跟注。翻牌10-3-2,彩虹面,比尔中了对10,托德拿了卡顺听牌,比尔下注底池的1/4,托德加注了4倍,比尔跟注。
转牌奇迹般地发了5,托德中了顺,不过比尔同时也中了两对,比尔下注,托德加注,比尔反加,托德再加,两人你来我往加了几遍之后终于打到全下。
河牌又奇迹般地发了另一张5,比尔中了葫芦反超赢走托德所有筹码。
托德平时挺低调的,尤其是碰到业余玩家的时候,为了给对方留个好印象,他行事一般很冷静,可这次他完全hold不住了,输掉这手牌后他立马起身到隔壁桌把一直留心这边行动的职牌们都拉过来,有些激动地指着牌面说:“我去!你们看这手牌!居然是这种结果!后门葫芦!你能信?!”
成者为王败者为寇,一切已成定局,说再多已无任何意义…
比尔赚了托德的100万刀后,又开始在扑克室寻找他的下一个对手。
哈曼的遭遇也好不到哪去,她也是很快就输完了100万,不过她已经完全适应比尔的打法,她有信心可以把钱赢回来,正如托德·布朗森一样,哈曼玩德扑的经验也很足,单挑的技术也很高超,对于她来说,这才只是热身…但比尔却不给哈曼回本的机会,赢了之后他决定不玩了,而是跑去跟扑克室里的一个玩家打10万刀的一条命赛,可这个玩家却不是联盟帮的成员…
联盟帮的成员们完全没想过会输给比尔,更别提是一而再再而三地输掉,虽然他们清楚从理论上来说一位业余玩家是能够靠运气击败职业玩家的,但他们却没预料到比尔会反反复复获胜。因此一开始的时候,职牌们筹集的资金根本没超过100万美元,因为按照之前三月份的对决来看,筹100万完全是够的,毕竟比尔上次来的时候,他根本毫无还手之力,压根动不了他们最初筹集的100万。
可这一次…
每次比尔清空一个职牌后,帮里的人就不得不重新筹钱,而筹钱的工作既费时又折磨人,尤其是有少数职牌还得靠提醒之后才会把钱上缴。
这些职牌除了要腾出10万或10万+的资金投入联盟帮的账户之外,为了能够继续在自己平常玩的级别游戏,他们自己至少还得留下10万刀傍身,除了这两笔费用,有些职牌还会借钱或资助钱给别人打牌,加上其他开支,比如税费、投资的费用、以及日常开销等等,每个人都开始觉得有些略显吃力了。
联盟帮的成员在那一周都很忙,除了不停接到“追仓”的电话外,他们还要时不时召开临时会议讨论下一个迎战的人选、策略、如何应付比尔总是提出升级的要求、以及某成员资金不足时又该由谁腾出钱来填补那份空缺。起初,成员们会在比尔离开后才进行讨论,但当这种临时会议变得越来越频繁和紧迫之后,他们干脆直接移步一旁的体彩区进行商量了。
扑克室里的氛围越来越紧张,虽说职牌们都坚信他们最终会扭转颓势,毕竟他们在技术和经验上有很大的优势,可谁都不知道这种颓势会持续多久。由于帮里的不少成员都卖了股份,所以就连较低级别游戏中的玩家也成了利益共同体,这些玩家会密切关注单挑的情况,并不时过来探听消息,就算明知会是坏消息,他们也还是忍不住打听的欲望。
到了周六的时候,职牌们甚至直接当着比尔的面开起了临时会议,当这位银行老板再次清空联盟帮的资金后,成员们直接就在一旁的牌桌讨论了起来。有些成员开始担心比尔会不会立马就带着钱撤了,毕竟他从未明确表示过自己要在维加斯待多久,这次他是周二过来的,现在已经周六,这几天他的状态似乎不太好,期间他还问一位偶尔会到百乐宫高额桌打打牌的本地医生拿了些抗生素服用。
当时这位医生其实是来替另一位玩家看病的,其实光是给牌手看病,这些医生或许都能挣到不少钱,毕竟这些长期在扑克室上班的职牌们真的很容易养成不少有损健康的坏习惯,比如不规律的作息、缺乏锻炼、不良坐姿、匆忙进食、偏爱高热量食物等等。几年前这位医生去马蹄铁娱乐城观看一场扑克比赛的FT,当时一位选手癫痫发作停止了呼吸,是他和另一名医生(刚好是决赛桌一员)联手救活了那位旧疾发作的选手,让他可以坚持到救护车的到来。
比尔身体状态不佳,且已经来维加斯好几天,接下来他还会再呆多久呢?这位银行老板其实已经给足了职牌们翻本的机会,只是他们没有抓住罢了。
当轮到约翰·亨尼根迎战的时候,那是联盟帮回本机会非常大的一次,但最后他们翻本的希望还是破灭了。
亨尼根和比尔交手的时候,曾有一度这位职牌领先比尔超过150万刀,可又轮到比尔开始赢的时候,一直在旁观战的联盟帮其他成员的注意力转到了亨尼根面前不断增加的空啤酒瓶上。当亨尼根赢钱的时候,没人会觉得他边打牌边喝酒有什么不对,可现在他输了,他们就觉得这上百万美金似乎就是被他这么一点点地喝没了。
比尔不仅回本,还又赢了联盟帮的至少一百万刀,在一方还未输完100万刀时,两人决定提前结束游戏,当他的同事们在邻桌投来关切的目光时,亨尼根独自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将脸埋到双手中趴到了牌桌边儿…
周六的对决一开始就延续了前几天的不幸。比尔一早来到扑克室的时候,泰德·福雷斯还在一个周五晚上就开始的局里玩着游戏,两人本该在周六稍晚的时候单挑的,但比尔因为睡不着,而他在维加斯又没其他事想做,于是他想把单挑提前。
福雷斯接受这个提议,但联盟帮的资金不在他手里,按照计划,保管那笔钱的玩家预计要过几个钟之后才会来扑克室,现在因为计划有变,福雷斯就打电话通知他单挑提前了,需要麻烦他当下就赶过来从他的保险箱里把钱提出来,而在等待那个玩家到来的同时,福雷斯只好先从自己的资金里挪出24万来带上桌。
因为两人玩的是很高级别的游戏,所以24万算是很短的码量,而这种带着短码玩超高额游戏的经历给了福雷斯全新的体验,让他体会到了在短码状态下玩高额桌是多么恐怖的一种感觉。因为单挑的入局频率会更频繁,打法也更凶,带着仅有十几个盲注的码量上桌,福雷斯不能轻举妄动,可这种等牌的打法无疑是给了比尔榨干他筹码的机会。手里只有这点码量的结果必定是比尔会把这24万全部赢走,为了不让自己那么被动,福雷斯决定向比尔借一些筹码。比尔可以不借,但这意味着他需要等待那个保管钱的玩家到了之后才能继续游戏,可目前他的手气很顺,除非他愿意停下来,不然他只能借钱给福雷斯。
比尔有些犹豫,他是否真的了解泰德·福雷斯?当然,福雷斯是挺友善的人,而且打牌也很厉害,但据比尔了解,福雷斯一开始并不属于联盟帮的成员,就比尔来说,他每次上桌打牌,都是靠通过名字或他能记住/认出的脸来选择对手,他听说了联盟帮集资打牌的事情,可没有对手跟他解释过集资打牌的事具体是怎么操作的、参与的玩家都有哪些、这些钱又是怎么安排的?如果他把钱借给福雷斯,然后比尔又把钱赢了回来,到时收钱的时候道尔·布朗森不认账,说福雷斯不属于他们的盟友怎么办?
比尔也知道自己这样想有点过于敏感和多疑,可他只是一个银行老板,又不是职业赌徒,这个圈子的人交易钱财的模式又怎么会是他一个外人能懂的?不过尽管有疑虑,比尔最终还是把钱借给了福雷斯,但他让福雷斯在一张纸巾上签了一份借条。福雷斯从比尔手上借的钱果然又被这位银行老板赢了回去,这位职牌在两小时内输掉了62万刀后就换别的职牌接手了,他一直没办法忽略自己正处在短码状态下打牌的这个事实,不由自主地浪费了很多筹码。
对于詹妮弗·哈曼来说,这一周过得既紧张又忙乱,不是频繁的开会商讨对策,就是时不时被电话通知去缴钱,因为实在想从扑克中抽身出来获得片刻喘息,哈曼决定逛逛商场买点圣诞节用的物资。哈曼购物的地点就在百乐宫旁边的凯撒购物中心,当她接到电话的时候,她正在停车场取车。
目前上场的是褚江,大家都以为他能替联盟帮扭亏为盈,因为在所有经常到一号桌打牌的玩家中,褚江应该是最令对手胆寒的一个,他在越南出生,在越南长大,直到上世纪80年代才移民美国,进入这一行之后,他从最低级别的游戏玩起,靠自己一步步爬到这一行的金字塔塔尖,在同行眼中,褚江是那种级别越高,他的表现就越出色的玩家。可当哈曼抵达百乐宫扑克室的时候,褚江面前的筹码已经被比尔清空了。
哈曼从同伴严肃的神情中就猜到事情可能不妙了,褚江这时已经坐到邻桌,桌上坐着几位联盟帮的成员,哈曼也在其中一个位置坐下,急于弄清发生了什么。有四位成员正在玩中国十三张,但滑稽的是桌上一颗筹码都没有,如果谁赢或谁输了,由福雷斯用铅笔把盈亏记到一张便签纸上,所有人手上都没有筹码。
比尔从单挑桌走过一号桌这边问:“下一个跟我单挑的是谁?”
道尔·布朗森抬起头对他苦笑了一下说道:“恭喜你,安迪,你赢了,我们破产了,你可以满载而归了。”
所有人都被这句话逗笑了,虽然道尔是在开玩笑,但这话跟实际情况也差不多了,周二至周六这五天,安迪·比尔这位业余玩家总共从联盟帮手里赢了530万美元,有人嘟囔了一句“未来很长一段时间内应该都不会有高额桌游戏了”,比尔认为他们这是在跟他开玩笑。
成员们商议了一阵后,布朗森对比尔宣布他们讨论的结果:“这样吧,安迪,如果你今晚还想继续玩的话,由我来跟你打,但你需要给我们一点时间筹钱。”
目的达到,比尔独自返回那张单挑桌,然后带着一摞又一摞的价值5000刀的白色“国旗”离开了。
联盟帮成员的手头上目前或多或少都是有些紧张的,那句“我们破产了”并不完全是一句玩笑,因为布朗森的意思是大家存在娱乐城账房保险箱用来打牌的资金要么是已经没了,要么是接近清空了,所以才会出现几位职牌用笔记下输赢来玩中国十三张的事情。这些玩家名下当然都有其他资产,有些玩家的资产还不少,但如果挪用其他地方的资金来玩这个高额游戏,这么做的风险不小,有句话是这么说的:钱一旦离手,它就不是你的了。
已故的传奇牌手约翰尼·莫斯(Johnny Moss)曾说过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那是1939年,他跟别人玩掷骰子游戏赢了25万刀,然后他打电话给妻子维姬,让她在达拉斯物色一间最好的房子,找好之后他就会带钱去付款,这样的话不管自己发生什么事,至少自己老婆还能有个房子可以住。于是维姬拉上自己一个朋友,开开心心逛完了所有达拉斯最豪华的庄园,当她终于选好了其中一家后,她打电话让他拿钱过来,这时候莫斯告诉她说:“亲爱的,这笔钱没了,谁让你选房子的速度不快一点呢…”
多数情况下,职牌们都是向别人借钱的时候更多,毕竟他们是全球最顶级的牌手,借钱给他们一般来说都是一笔好的投资。不过借钱打牌是一个比较复杂的事,用别人的钱打牌,压力不仅来自于要打得好,还在于要怎么赢,有些玩家用别人的钱打牌会表现更好,但通常很多人是能免则免的。就这次联盟帮的情况来说,成员们很多都是彼此的好友,他们可以借钱的对象都在这同一条船上,这些人也都破产了,而其他能借钱的资源,往往又被其他职牌捷足先登了。
对于霍华德·莱德勒而言,破产真的是一场噩梦,而这场噩梦他之前已经经历过无数次。虽说很多人都愿意借钱给他,但他过去这两年已经尽量把之前的债都还清,不再随着自己的性子打牌,而是严格做好资金管理,毕竟他现在已经结婚,他应该存点钱给这个家的未来一些保障了,但搞笑的是,尽管自己已经很努力做出改变,可这次因为联盟帮的事情,他居然又“破产”了!
按照之前的计划,如果他们还能让比尔再在维加斯多呆一天,那莱德勒会在周日早上8点再次上场,届时莱德勒将会带上桌的140万刀或许是联盟帮能筹到的最后一笔钱了。
于是周六晚上莱德勒只能逼自己早早上床睡觉,为第二天养足精神,但如果是换做平时,作为一个职业牌手,早睡根本是不可能的。不过睡之前莱德勒还要办些事,去跟别人借点钱把周日早上自己该出的那部分资金先给准备好,正在这时,他接到了道尔·布朗森的电话:“你最好现在就带你那部分钱过来,不然就没你份了。”
就在莱德勒赶去百乐宫的路上,他躲过了一个很尴尬的场面…
当道尔·布朗森用电话通知联盟帮的人拿钱过来,而其他职牌在用铅笔和便签玩中国十三张的时候,比尔叫来了百乐宫的御用摄影师,其实维加斯大道的各家娱乐城都有自己的摄影师,他们一般守在娱乐城的餐饮区附近,伺机为娱乐城拍下一些特殊时刻。
在比尔看来,此刻就是非常特殊的时刻,他想要把它拍下来作纪念。这一刻里,比尔坐在一张牌桌旁,摆在他面前的是15梭筹码,每颗筹码价值5000刀,每梭筹码价值50万刀。在等待摄影师到来的半个小时里,比尔将筹码从梭子里拿出来,以20颗为一摞排成长长一排,一直从牌桌的一边延伸到另一边,堆叠第一排的时候连4个梭子的筹码都没用完,于是他又堆了第二排、第三排、第四排,即便这样,都还有两梭筹码没用完而被搁在边儿上。
等摄影师终于到了之后,比尔走到邻桌邀请道尔·布朗森,问他是否愿意过来跟他一起照张相,除了道尔,他还邀请了泰德·福雷斯和詹妮弗·哈曼。拍照这事对于几位职牌来说本身就已经够尴尬,但更尬的还在后头,因为相机的闪光灯突然失灵,于是他们不得不摆着相同的姿势脸上挂着已经僵硬的微笑一动不动站在那里,直到摄影师大概试了十几次后,比尔终于留下了他想要的这一刻。
在这一刻里,比尔坐在中央,面前是价值750万刀的一排排筹码;道尔·布朗森坐在他的左手边,跟比尔保持着一段的距离,脸上似笑非笑;哈曼和福雷斯站在两人的中间,哈曼靠着布朗森那边站,面上没什么表情;至于福雷斯,他笑得比银行老板还开心,如果单是从几位的表情看,不知情的人会以为福雷斯才是在拍庆功照的人,而不是比尔。
虽然拍这张照片让职牌们有些尴尬,不过他们都不认为比尔是在向他们炫耀。在布朗森眼里,这位银行老板不过是为从职牌手里赢了那么多钱感到骄傲,而自己配合他拍照不过是出于礼貌;对于哈曼来说,比尔是个挺友善的玩家,陪他拍照也是出于礼节,虽然比尔把他们的钱都赢走了,但这不代表双方现在已经结仇了。
福雷斯跟其他两位职牌的想法一样:“我觉得比尔只是单纯地想拍张照片来给这次维加斯之旅留下一点纪念,毕竟这真的是挺牛逼的一件事。作为一个外行,他单枪匹马来到维加斯,挑战全球职牌中排名前二十的这七八个人,打的是自己从未玩过的超高级别游戏,最后竟还赢了这帮顶级牌手!这真TM太牛逼了!”
那张照片也同样真TM太牛逼了。
经过一番折腾,为了能在周六晚上再跟比尔玩多一次,道尔·布朗森又筹到了一笔近150万刀的资金,而这笔钱原本是为第二天早上准备的。不过在拍了照片之后,比尔突然有些累了,他虽不是很想继续玩下去,可因为之前已经说好了,而职牌们又为此四处去把钱凑够了,所以出于体育精神,比尔还是打起精神上了桌。
同道尔·布朗森玩了大概20分钟的时间里,比尔依旧打得很顺,又赢了20万刀,但因为他实在撑不住了,所以只能很抱歉地跟道尔说告辞,并通知保安让他们过来帮忙提他的筹码,因为扑克室里的小账房没法存放比尔的750万刀,于是只能让安保人员用两个手提箱将这笔钱带到主账房去存放。
未能跟道尔玩久一点,这让比尔觉得有些愧疚,不过当时已经是晚上11点,如果这时候飞回达拉斯的话就太晚了,所以他需要多留一夜,这样一来,他明早还能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比尔一想到这里,他就释怀了,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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